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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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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跳舞的樣子讓我爹看見了?!

曹瞞臉色忽青忽白,卻聽曹嵩遺憾地說道:“只可惜我未能目睹她的面容,不過我覺得她很熟悉,又與我很親近,我還聽見她叫我爹的聲音呢!雖然很模糊,我聽見了!”

曹瞞有些慌亂地轉移了話題:“洛陽城裏沒有醫術更好的大夫了嗎?您現在應該好好養身體,補藥的事情等養好了再說,大夫也說了,您現在虛不受補,就是為了‘妹妹’的身體健康,您也不能勉強自己啊!”

曹瞞說的也有道理,成功被轉移了註意力的曹嵩終是點了點頭,暫時放下了折騰的心思。

曹瞞暗自慶幸:還好,還好我爹沒看清,還好爹不記得,不然我的面子往哪兒擱啊?

想想小時候被塞一嘴符紙的情形歷歷在目,曹瞞一陣後怕,他才不會再傻乎乎地把系統的事情告訴父親呢!

萬一讓他爹知道他穿小裙子,還跳舞,可不僅僅是符紙那麽簡單了,可能會找道士和尚們給他來個全套做法。

卻說曹嵩被刺重傷,宮廷之中的曹節很快就得到了消息。

此次出門,真正被盯上刺殺的是太監王甫,他雖不是五侯之一,卻也擔任這常侍的位置,在這一場對待“黨人”的血腥鬧劇中,他管轄的正是“審訊”。

曹嵩與王甫一路,受他連累遭遇刺殺,當時就他們兩人挨得最近!

在倒下之前,曹嵩情急拔劍殺死了迎面來的刺客,變相救了王甫一命,這位太監嚇得腿軟,一屁股跌倒在地上,連逃跑都沒了力氣。

本就不精通武藝的曹嵩被刺客的夥伴從背後砍傷,禁衛軍聚集而來,王甫高呼“救命!”

待這位太監一路狼狽萬分、驚魂未定地逃回,接到消息的五侯太監嚇得魂都飛了。

深感自己小命堪憂的五侯太監立刻緊閉宮門,不允許其他人出入宮廷,紛紛跪到陛下面前,哭訴洛陽城中出現刺客。

他們將此次刺殺的刺客歸咎於士大夫們指使,惹帝王劉志聯想自身安危,大發雷霆:“他們這是想要造反!”

劉志下達聖旨徹查,又一輪血雨腥風席卷了整個洛陽城。

王甫在帝王身邊仍有幾分臉面,他痛哭流涕:“可惜了司隸校尉曹嵩啊!是我連累了他,那麽大一刀下去,安能有活命的機會?”

曹節也跟著悲傷:“若司隸校尉故去,曹家只剩下十歲小兒與婦孺,豈不是隨他人拿捏欺辱,曹大長秋的後人,誰來照拂?”

劉志聞言,一陣唏噓。

他下達命令:“遷司隸校尉曹嵩為“大鴻儒”,若曹嵩重傷不治,朕來照拂曹大長秋後人,由朕將曹嵩之子認為義子,接入宮內居住。”

此命令一下達,恨透了曹騰的五侯太監第一個跳起來,企圖轉變帝王的想法:“那孩子不過是太監的養孫,陛下尊貴,怎能紆尊降貴去提拔,給他大過於天的榮耀?”

帝王精力不濟,性子卻很有“主見”,只要有人進讒言將他給拐入了某個想法裏,他會自以為明智,從而鉆入其中不出來。

五侯太監吃夠了這些甜頭,到頭來也被這甜頭被蹭了一臉灰。

“當初若非曹騰,朕恐怕還不能夠繼承皇位,如今他故去這麽多年,若無後人為他添香燒紙錢,朕也過意不去。朕沒有子嗣,認個義子怎麽了?待朕的皇子出生,他還能照顧幼弟,兩全其美。”

劉志也有他自己的打算,若曹嵩故去,曹家兒子就沒了依靠,當年曹騰提拔的官員仍有四層在官場活躍,有了曹家子在手,不過多賞一口內宮的飯吃,全當養只小貓小狗,就能獲得四層官員的那層關系網,何樂不為?

曹節與王甫對視一眼,兩位太監也有他們的打算,若曹嵩亡故,他們沒了合作之人,不如扶持新的“合作者”。

曹家子年歲尚小,沒有長輩可以依靠,正是可以隨意拿捏的最佳“合作者”。

宮門緊閉了十日,直到刺殺太監與曹嵩的武人被抓捕歸案,全都置於午門斬首示眾,又抓了不少企圖營救“黨人”的武人,太監們這才鳴鼓收兵,又一次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權力之爭上取得了勝利。

被汙蔑、迫害的人數不勝數,洛陽城整個上空都回蕩著冤魂的淒厲慘叫聲。

洛陽城中的混亂局勢,與緊閉家門的曹家沒什麽關系,曹嵩出事後不必工作,曹瞞也沒去上學,一家三口難得湊在一起過了一段舒心日子,若是曹嵩的傷勢能好得慢一些就更好了。

曹瞞不知道是不是他跳舞的作用,導致他爹越來越折騰,看似臉色因缺血而蒼白,精神勁兒卻足得很。

前三天蒙頭睡了個好覺,第四天曹嵩就能神神氣氣地靠在床塌上對曹瞞與鄒氏說話了,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,白天沒事幹除了拿一卷竹簡看些典籍,就是折騰他兒子曹瞞。

一會兒考校他功課,一會兒嘲笑他越長越白凈,以後成個奶油小書生,小白臉!

曹瞞現在看到他爹都繞著道走,一聽老母雞召喚他就頭皮發緊,心裏嫌煩。

陽光燦爛的時候,曹瞞來到庭院裏,搜集了各種石頭做的器物,還有用來鍛煉的石鎖,從幾斤到幾十斤,各種尺寸的都有。

他穿著便於活動的短打,暴曬在陽光下練肌肉。

鄒氏勸曹瞞:“你爹只是說著玩玩,你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,將這話當真?”

鄒氏挺埋怨曹嵩的折騰勁,若阿瞞將自己練傷了,日後誰給他們養老送終?

曹瞞搖頭,呼哧呼哧喘著氣,他強迫自己不去運用內力,果真是又累又酸:“父親說的不錯,我的體魄確實不夠強健。”

他又舉了那十幾斤的石鎖幾下,大汗淋漓。

“誰家孩子能有你現在的臂力?”鄒氏看在眼裏,心驚肉跳:“快放下吧,別傷著自己。”

“母親不必擔心,我有分寸的,”曹瞞放下了石鎖,又拿了個更大的,二十斤!

家丁仆從們發出了驚嘆般的呼聲,曹瞞不怕出汗不怕苦,一心投入了對自己強健體魄的千錘百煉中。

十日過去,宮門開啟,曹節帶著帝王的聖旨來到了曹家。

待看到臥在榻上看竹簡的曹嵩,這位太監陰柔無害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笑意:“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,曹大鴻儒,恭喜升遷。”

曹嵩挨得這一下,讓他在內宮多了個合作夥伴——王甫,一個人奮鬥哪有兩人一起互相幫村來得容易?有了王甫,他與五侯之間的利益糾紛就更多了一份底氣。

曹嵩苦笑連連:“這種用命賭出來的升遷,不要也罷。”

“怎能不要呢?白費了我為你耗費的心思。”曹節笑容可掬。

“這風口浪尖的,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,太招人眼了,陛下為我升遷,五侯太監對你我關系心知肚明,哪能眼看著我升官?”一個曹騰養子,一個曹騰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,關系明明白白,現在這種關頭,五侯太監容不下他升官,定會打壓他。

“放心,最不希望你死的就是五侯太監們。”曹節笑容意味深長:“曹大鴻儒可要保重自己,不然您的兒子,就要跟別人姓了。”

他將劉志下達的聖旨轉述了一遍,曹嵩不僅沒有感動,反而像是被拔了屁毛的大公雞,跳腳還生氣。

阿瞞,那是他曹家的寶貝疙瘩,誰都不能窺視,就算是帝王都不可以!

曹節笑容微僵,嘴角完美的笑意裂開了些許,似有抽搐的痕跡,看來曹嵩的護犢子勝過對權勢的渴望,他今兒算是漲見識了。

曹瞞,就是曹嵩的逆鱗,也是他最大的弱點所在。

曹節心思百轉,對日後做事也有了分寸,無論是給曹嵩好處讓他辦事,還是敲打曹嵩真心臣服,都有了可以施展詭計的方向。

曹嵩不能下地,得帝王赦免,畢竟,在皇帝的想法中曹嵩此時定是昏睡中的,於是下旨允許他可在床塌上“謝過”聖旨,由兒子代勞接聖旨。

曹節緩緩說道:“待回到宮中,我會回稟陛下你受了重傷,命懸一線。”

曹嵩頷首:“近一個月,我都不會出家門。”

曹節搖頭,比了個手指:“至少半年。曹大鴻儒重傷於生死線上,未能下地,曹家一切事物由其兒子主持。”

曹嵩遲疑詢問:“是否太長了?”

他半年不踏入官場,官場上還有他的人脈關系嗎?下屬們都轉投別家了,其他人也會忘了他的存在,大鴻儒乃是文職,看似升遷,能參議政務了,實際權力卻是少了。

“不必心急,”曹節輕聲細語:“王甫對你感激著呢,會幫你的。”

曹嵩這才收斂了擔憂的表情,他回憶起當初情急遇險之下王甫貪生怕死的反應,心中有些不悅:“那老太監,貪生怕死得很。”

“因為怕死,才更加想要補償你的損失,”曹節搖頭:“禍兮福之所倚,福兮禍之所伏,事未到臨頭,焉知是福是禍?罷了,曹大鴻儒既然還未醒來,還是請令公子來一趟,迎接聖旨吧!”

曹瞞練到一半,聽聞仆人通報父親在喚他,輕輕皺了皺眉:“又要做什麽,爹可真能折騰,別又是要考校我典籍?”

仆從恭謹答道:“是宮內來人,請大公子前去迎聖旨呢!”

迎聖旨?

什麽樣的聖旨他爹不能迎,要他去跑這一趟?

曹瞞一頭霧水,低頭看了看自己汗流浹背的短衫,知道不能令宮中來使久等,忙回屋子裏收拾收拾,匆匆跑到曹嵩屋外敲門。

“進來。”

待進入屋內,曹瞞便看見了立於床塌邊,手持聖旨的曹節,這位太監面善得很,當初在“曹嵩的故事”裏就多次看到他多次幫助父親。

曹嵩吩咐道:“阿瞞,跪下,代替為父迎接聖旨。”

盡管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,老母雞如曹嵩是不會傷害自家崽的,曹瞞深知這一點,因此並未猶豫就照著做了。

曹瞞會這麽做,全是因為曹嵩以往對他毫無顧忌的愛護,令他下意識地在外人面前多給父親幾分面子。

曹節見狀,滿意點頭,微笑道:“倒是個知趣的孩子。”

不好奇,不多問,聽話懂事,這樣的知趣,足夠讓這個孩子在接下去的半年內保護好自己。

被他這麽一誇獎,曹瞞心裏頭就跟貓爪子在撓一樣,這曹節,滿臉都寫著:我有故事。

油然而生的好奇心,強烈的探索欲令曹瞞險些繃不住表情,他低垂著頭雙手捧過曹節遞過來的聖旨,心裏更加有一堆疑問想問他爹:好端端的怎麽就升官了?大鴻儒又是做什麽的,該不會又要父親沖鋒陷陣於對抗“黨人”的前線了吧?太監們究竟想要什麽?

曹瞞對手中的聖旨並無好奇,接過的時候手不抖,臉色也不激動,這樣的寵辱不驚,令曹節高看了一眼。

曹瞞對聖旨不以為然,畢竟聖旨長什麽樣,他在故事夢境裏都看過、研究過了,並不感到稀奇,左右不過是太監們譽抄的筆跡罷了。

“替為父送一送曹常侍吧!”

曹嵩繃著臉,再次吩咐道。

曹瞞擡頭,視線與曹嵩意味深長的目光接觸,抿了抿唇,不知為何被戳中了笑點,突然就很想嘲笑他爹。

你看你看,還口口聲聲說當官的妙處,當官就像是給自由的人套上枷鎖,處處都受到限制!

曹節轉身欲往外走,曹瞞回頭又以嘲笑的眼神瞥了一眼曹嵩,發現自家爹正瞪著自己,滿臉都寫著:你給我老實一點!

曹瞞抖了抖肩,忙跟上了曹節,走到他身後。

曹節刻意放慢步子,與他並肩而走,他並不看曹瞞,視線落在遠方,聲如春風和睦:“大公子還記得我是誰嗎?”

曹瞞扭頭註視他白凈清秀的側臉,估計著這位曹常侍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,他清脆答道:“您之前送了我一枚玉佩,我聽您說過,祖父教導過您。”

“我姓曹,”曹節溫聲道:“名也是曹大長秋取的,為節。是克制,有度之意。外人只以為大長秋是教導我的師長,卻不知,太監之間手把手的教導,那是幹爹與兒子之間的情分。”

曹瞞聞言瞪大了眼睛,一臉意外的模樣。

像曹節這樣身處內宮之中的太監,見多了人心叵測,自身城府極深。

而曹瞞什麽事情都擺在臉上,十足一個裝成熟的小孩,稍稍一逗就原形畢露。

曹節稍稍放松了些許,與單純的人相處起來,沒有內宮裏那麽累。

“令尊是大長秋的養子,我則是幹兒子,同樣姓曹,名義上我們也就是一家人了。”曹節輕笑:“都是自己人,你且記住,日後不管遇上了什麽事,我總不會害了你。”

曹瞞心中納悶:他為什麽要和我套近乎?我看起來很好騙?

曹節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,他輕描淡寫地瞥過曹瞞,並未拆穿他的小心思。待登上了等候在外的馬車,還向曹瞞擺了擺手:“送到這裏就夠了。”

他大約摸透了幾分曹嵩之子的性子,有幾分小聰明的男孩,沒經歷過什麽大風浪,一看就是從小被寵大的,看似懂得很多,卻天真爛漫地對他人毫不設防。

曹節低垂下眉眼,撚動指甲沈思:從他救何颙一事也可看出,此子魯莽而重情誼。若有良師引導,假以時日必成大器。

他下達定論:是個可以培養的好棋子。

馬車將行,曹瞞清脆響亮地在外頭喊道:“等一等。”

曹節松開指甲擡眸,卻見這半大的小少年手腳麻利地爬上了他的馬車,自來熟地一撩簾子便擠了進來。

曹節:???

趁他沒反應過來,曹瞞一手搭在他肩頭,笑嘻嘻道:“既然您都自稱是我叔叔了,我就當您是自家人。都是自家人了,我當然不會眼看著您被殺,感謝就不必了,多向我爹誇誇我就好。”

曹瞞的手撫上了他腰側,曹節驚愕地瞪大了眼睛,瞳孔猛縮:“你做什麽?!”

曹瞞抽出他腰間隱藏的軟劍,那軟劍,輕薄如蟬翼,輕輕一抖又能形成直劍,鋒利的劍光閃過,木制的座位直接給劈開了一條裂縫,曹節座下立刻傳來了慘叫聲!

在內宮生活了一輩子,喜怒不形於色,城府深沈到五侯聯手都無法打壓下去的中常侍、奉車都尉曹節,眼神呆楞,小心臟撲通撲通幾乎跳到心口,表情出現一片空白......

作者有話要說: (註:按照古代重量的朝代分類查詢,東漢末年時一斤約為250克,現代的一斤則是500克。)

曹阿瞞:我臉上寫著三個字“傻白甜”,你信嗎

PS:一個叫節,一個叫操,我知道了,曹節+曹瞞,說的就是我!我!有節操!(挺胸抖鴿毛.jpg)點一點作者專欄,把有節操的鴿子抱回收藏夾~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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